很长时间以来,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,中国有2亿多农民外出打工,农村“空心化”现象愈演愈烈。渣打银行日前的一份报告甚至推测,“中国土地使用政策可能逆转”,依据相关言论判断“中国不应在管理土地资源时采取严格的城乡平等交换的原则”,这种论调十分引人注目。
其实这个解读完全是误读,中国政府高度重视粮食安全的态度一直没有变,在某种程度上还一直在强化,也就是说通过土地用途管制等政策手段,确保粮食生产用地得到优先满足。原因很简单,世界粮食市场与其他产品市场一个很大的差别就是贸易程度很“浅”,波动很大,再加上动辄出口禁令、粮食武器等,使绝大多数国家,包括美国最忠实的盟友日本、韩国,也不敢把粮食安全重任交给美国,其大米生产也一定要保持自给。我国是一个大国,如果让世界来给中国供粮,不但会引起全球粮价狂涨,而且也可能根本买不到那么多粮食,我国的粮食安全一定要靠自己来解决。
从长远来看,我国粮食安全仍然面临很大的压力,最大的压力来自三个方面,首先就是快速发展的城市化对肥沃耕地的侵蚀。目前,在“推进城市化、城镇化”的热情支配下,我国一些地方存在片面追求增加城镇建设用地指标,违背农民意愿的行为。这种“消灭村庄大跃进”,虽是为让农民过上现代化生活,但一些地方的农民却被迫从宽敞的庭院搬到狭窄的公寓,他们不但生活没现代化,而且继续农业生活的不方便与显性成本也大增,不仅会发生上楼致贫现象,也影响到粮食生产。更何况,据国家相关部委联合通报显示,2009年度我国部分地区违法用地问题很严重,部分地区新增建设用地占耕地总面积的比例高达15%以上。大量耕地被偷偷占用,耕地在不少地方变成炙手可热的“商品”与“唐僧肉”,部分地方政府通过“招商引资”纵容、默许甚至公开签订协议允许耕地被占;一些企业擅自改变土地用途,搞房地产开发,个别主管部门隐瞒不报、压案不查。所有这些都将影响我国粮食生产之基、13亿人口的生存之本以及国家粮食安全之石。
同时,我国粮食生产比较利益太低,新的工农“剪刀差”出现,即种粮收入与种植经济作物收入、外出打工收入与种粮收入愈拉愈大,粮价上涨速度一直赶不上农资上涨速度,这都严重影响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。这些因素对进一步稳定和发展粮食生产造成不利影响,种粮比较利益低使农民“种懒田”粗放种粮或者不种粮,能种三季的只种一季,使粮食供应问题愈来愈严重。低粮价战略的实行使一些地方粮食生产越多反而越穷,很多粮食生产大县成了财政穷县。最重要的粮食反倒最便宜,长远来看,这种低价的粮食安全战略是不可持续的。
除此之外,我国目前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欠账严重,随着全球气候变暖,未来气候变化会增加我国粮食生产的不确定性。水利建设薄弱,尤其是部分地区小型农田水利建设严重滞后,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,将对我国的粮食安全产生巨大的挑战。“水利欠账太多,要出大问题”,近年来干旱洪涝暴露出我国农田水利已到了不能再拖下去的地步。
手中有粮,心中才不慌。不过,一些地方政府在如何城市化的道路选择上,出现激进情绪,如果不受到控制,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。从中长期看,提高粮食生产,确保粮食安全,始终是一项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。保护基本农田、保护农民种粮积极性,打好粮食生产的基石,怎么强调都不过分。▲(作者郑风田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。)